【娜俊】念念E11
病房的窗边，柯铭点燃了一支烟。
他刚刚看到黄仁俊了。
黄仁俊，和他口中所谓的普通同学 ，穿着情侣卫衣，举止紧密无间。
黄仁俊明明也向上看了，但从他的表情能看出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自己，飞快地避开视线离开了。
烟灰燃尽了一截，掉到手指上，但柯铭根本感觉不到痛。
“吱呀——”
病房的门被推开了，柯妈妈提着水果走了进来，看到他在吸烟有些生气。
“刚做完手术就这样，多大人了还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吗？”
“妈。”
柯铭吐了一口烟，烟雾缭绕扑在脸上。
“我刚刚看到仁俊了。”
柯妈妈切苹果的手停了。
柯铭转身把烟熄灭，声音哑的厉害。
“仁俊好像有新男朋友了。”
柯铭少年时做过最疯狂的事情不是花光积蓄买情侣对戒，而是在中考那年勇敢地和家里出柜。
当他坚定地告诉父母自己喜欢黄仁俊的时候，他遭到了有史以来最严厉的家庭教育。
尤其是柯爸，直接把柯铭锁在房间里，切断他和外界的一切联系。对于家长来说，退一万步不提舆论和世俗的压力，他们更绝望如何向多年的挚友开口。是自己的孩子把仁俊带坏了吗？当时的柯铭确实顽劣，少年叛逆的年纪哪里懂得什么是爱呢？
但柯铭那会已经铁了心，倔的要死，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硬是不吃不喝。柯妈妈看着父子无声地对峙，心里很是难受。当妈的毕竟心疼孩子，她最终还是选择和柯爸爸谈谈。
最后，柯爸爸亲手把柯铭的房门打开。
“如果……真的是男生，我们宁愿是仁俊。”
两个家庭住对门，黄仁俊是两人从小带大的孩子，在心里的位置和亲生儿子差不多。他们发自内心地疼爱黄仁俊，分给他的关照不比柯铭少。柯爸柯妈虽然不能理解柯铭口中所谓的爱，但也实在狠不下心泯灭两人自幼的感情。
当然这些事是黄仁俊不知情的。当他看到消失了几天的柯铭晚上满脸雀跃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，第一反应就是嗔怪。
“干什么，这么几天都不找我，想分手吗？”
“不分。”
柯铭一把将黄仁俊拽进怀里，搂的很紧很紧。
“永远都不会分开了。”
黄仁俊觉得自己都要喘不过来气了，他不舒服地发生闷哼声，柯铭这才不舍地放开。
柯铭从兜里掏出戒指给黄仁俊戴，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，手指一直颤。
“又不是第一次戴了，抖啥呀？”
黄仁俊哭笑不得，他觉得今天的柯铭好像吃错药了。
柯铭拉过他的手，和自己十指相扣。两枚戒指的光辉在黑暗中夺目。
“这个先戴着，以后补给你更大更好的。”
他的表情很真挚，一字一句地承诺。
陷入初恋的少年是纯粹的。是那种浑身都散发着对爱情的美好和憧憬，眼里溢满对未来的热情和期望。
星空下，两人坐在天台上听歌。当时还是有线耳机，一人一只，靠的很近，好像心都紧紧贴在一起。
耳机里放的是《Mistletoe》。
With you, under the mistletoe
和你一起在槲寄生下
Aye love, the wiseman followed a star
爱人啊，就像智者循着伯利恒之星前行（传说耶稣降生时，伯利恒之星照亮了伯利恒的整个早晨）
The way I follow my heart
我跟随着我的内心
And it lead me to a miracle
它让我见证了奇迹
柯铭轻轻地跟着哼，他的音色很适合情歌。
“恋人在槲寄生下接吻，象征着这段关系将会走向婚姻，白头偕老。”
黄仁俊静静地看着他，没出声。
“在槲寄生下，任何人都可以互相接吻。”
“我们也可以吗？两个男……”
没说完的话被柯铭的吻堵了回去。
总有一天爱会自由。
柯铭其实从没想过主动放弃这段恋情的人会是自己。
被专业老师叫进办公室的那天刮大风，天空乌云密布。窗户没关，风咆哮着卷进房间里，把门砸上的那一声巨响把柯铭的心猛震了一下。
他下意识地看向窗外，已经开始飘起雨丝。他有些担心在外面等自己的黄仁俊会不会淋雨。
“你和那个男生什么关系？”
开门见山。
“恋人。”
柯铭并没有犹豫。
专业老师有些讶异地盯着眼前这个男孩，他没想到柯铭能这么坦率。
“艺人最忌讳恋情绯闻。”
“到了那个时候，我会光明正大地公开。”
“那你知道那些娱乐公司选择出道新星最基本的标准是什么吗？”
柯铭脸色一僵。
他心里清楚，娱乐公司绝不会选择一个有交往对象的人出道。
可是……
“你是在想玩地下恋情吗？”专业老师一针见血地挑明，“如果这种方式可行，就不会有人被封杀。”
“我不会和他分手。”
柯铭大声道。他的语气很坚定，盯着专业老师的眼神里透着强烈的不甘。
专业老师绕过他，从书架上拿出一小册艺人档案。
“看看这个吧。”
柯铭皱着眉头一页页翻下去。都是一些被雪藏的艺人。
大多数都是因为恋情黑历史曝光或者私生活混乱，翻到最后竟然有一张新闻坠楼现场图，大片大片的鲜红刺痛了柯铭的眼睛。
“他和你是相同的性取向。不过，坠楼的那位是他的爱人。”
专业老师用手指点了点那张图片，叹了口气。
“舆论的威力是很强大的。在弱肉强食的娱乐圈，普通恋情曝光对于新生代艺人的星途来说已经很致命，更何况是同性。多少艺人被网暴，他们其中多少人抑郁，又有多少人整天靠着安眠药艰难入睡？”
柯铭没说话，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。
“你作为艺人可以选择承受这些压力，而你本该置身事外的小男朋友呢？”
“……”
“你要清楚的是，就算放弃梦想，你的成绩根本没有能力给他好的生活。但选择走了这条路，你真的希望躺下冷冰冰水泥地上的下一个人是他吗？”
柯铭那天在原地站了很久，久到风卷着雨丝吹到脸上才缓过来。
他麻木地向外走，不出意外黄仁俊就在等他，抱着一个厚外套，乖得很。
他完全不记得当时自己说了些什么，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黄仁俊的表情。等到黄仁俊的身影消失后，他紧紧攥住的拳头才无力地松开了。戒指的边缘磨破了手掌，血顺着掌心的纹路往下滴。
对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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